「台灣高壓又過勞，國外打工福利比較好？」打工旅遊前該破除的迷思

• 2018-6-15
• 文／安妮／本初子午線觀察記
• 圖／Gareth Willia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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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Gareth Williams，CC Licensed

在目前的勞動環境下，二十歲世代的年輕人們必須走出台灣才有更多機會，這是事實，但在你躍躍欲試來到這據說工作福利很不錯的英國前，有幾件事情你必須知道。

來英國第五年，由碩士到博士，從愛丁堡到倫敦，不變的是「學術米蟲」的身份，變的是身邊來來去去的朋友。若說在愛丁堡的朋友們讓我見識了做學術的無限可能，倫敦的朋友便是讓我知道什麼是現實、什麼是生活。

來到倫敦這個國際一線大城市後，認識了許多來倫敦工作的朋友，而這其中，多數是拿兩年打工旅遊簽的人。（Youth Mobility Scheme, YMS）為期兩年的旅程，有人享受當下，有人一心想留下，但無論是自己身邊的、看到的、聽到的，許多都想盡辦法想要留下來，網路上也有不少人分享著來英國工作的經驗，以及那「比起台灣好到不行的」工作福利。

我認為，在目前的勞動環境下，二十歲世代的年輕人們必須走出台灣才有更多機會，這是事實，但在你躍躍欲試來到這據說工作福利很不錯的英國前，有幾件事情你必須知道。

首先，多數在英國工作的台灣人拿的是兩年的打工度假簽，而非正式的工作簽證，當然，部分拿到正式工作簽的人，是由兩年的打工度假簽轉換而來。筆者本人不在英國工作，只是一隻努力要趕快在英國拿到學位的書蟲，為了讓本文更貼近事實，筆者訪問了身邊拿打工度假簽的朋友，讓她來告訴你，在英國工作的真正樣子：

筱雲（註），我一位在英國工作了近兩年的朋友，兩年前拿著許多年輕人夢寐以求的打工度假簽來到英國，至今在倫敦已從事過三份工作。原本在台灣是做媒體行銷的她，一開始做的工作，其實就只是在電影院打工。

「的確，很多人抱持著來這申請辦公室的工作，但其實沒那麼簡單，多數找到的工作服務業居多，像是百貨公司精品業或餐廳。」

很現實的一點是，只有兩年的打工度假簽，許多公司為了避免日後轉正式工作簽的麻煩，一開始就不會錄用你，況且，英國錄用員工的標準是，先收英國本地人，再收歐盟國民（這很快就要成為往事只能追憶），最後才是其他國家的申請人。

英國人及歐盟人申請工作的先天條件就比拿打工度假簽的台灣人佔優勢，因此，最後有許多想找辦公室工作的人發現，自己能找到的還是只有銷售員之類的服務業。當然，這不是絕對，也有許多台灣人拿著打工度假簽來英國找到了很不錯的工作，像是工程師或是口譯這種非常需要專業人才的工作，但同我所說，這些人並非多數。又，這些人裡未嘗沒有工作找了又找、換了又換的人呢？

雖然不少人是抱持著「出來見識世界兩年」的心態來遊歷英國，或許偶爾到北邊的蘇格蘭民宿打工換宿，做什麼工作都無所謂，付得起房租，買得起食物就好，打工度假簽欸，顧名思義，不就是要讓你好好享受人生嗎？

但承認吧，事實上，更多人是拿著這簽證換取英國好的工作機會，以後回台灣能有更多籌碼申請到理想工作，或是當跳板申請英國正式工作簽，留在這裡工作生活。

然而這一切，其實沒那麼簡單。在倫敦有來自世界各地的競爭者，要打敗所有競爭者脫穎而出的機率根本就和台灣平地下雪一樣（當然有機會，台灣去年各地都飄起了雪，好吧，或許是冰霰），懷抱著滿腔熱血的你，如何保證，自己能在這裡找到夢想中的工作呢？

「那些大肆宣揚著在英國工作多好多好，福利多棒多棒的人，或許都忘了一件事，這裡是倫敦，不是其他小城市。」筱雲一下就點出了重點。

倫敦不只是金融重鎮，更是觀光大城，有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服務業、觀光業發達，工作機會比其他英國城市高很多。這就是為什麼拿打工度假簽的人最後都會聚集到倫敦，因為，服務業的工作最好找也最缺人，而倫敦，就是服務業的最大集散地。尤其是有鑒於近十年來中國遊客的激增，倫敦許多商店及精品都需要聘僱說中文的店員，而這種情況，在其他英國城市根本不會發生。

那這跟福利有什麼關係呢？

遊客多的城市，服務業跟觀光業興盛，相關產業的雇主就會對員工比較大方，福利也比一般公司來得好，因為員工就是他的門面、他賺錢的工具。以百貨公司來說，銷售員們的底薪可能一般，但業績獎金高得驚人，許多在百貨公司及精品店當銷售員的人賺的還比坐辦公室的工程師多。但業績獎金真的那麼好賺嗎？

當然好賺，因為這裡是倫敦，充滿了，有 ‧ 錢 ‧ 人。筆者有位朋友在塞爾福里奇百貨公司（Selfridges），全倫敦最賺錢的百貨公司之一工作，他曾透露，這裡每天都會有許多穿著華貴的中東貴婦，常常一出手就是幾千、幾百鎊，其次的有錢人來自亞洲，尤其是中國觀光客的消費能力不容小覷。這也是為什麼，台灣人在這裡極好找到銷售員的工作，我們有先天語言優勢。（然後，上司就會在你的制服上別上迷你的中國國旗胸針，還不是台灣的，昭告天下「這裡有會說中文的」）在倫敦的精品或百貨公司，業績不是用拼的，用等的就好。

對於為公司帶來巨大利益的銷售員，雇主怎麼可能會虧待？假休得多，因為他們有錢請得起許多銷售員輪班；業績獎金給得多，因為有太多一出手就幾百鎊的顧客。以塞爾福里奇百貨公司來說，地下室的員工休息室之豪華，甚至有員工專用咖啡廳跟淋浴間。

除了金錢上的利益，另一個讓人覺得「英國服務業福利好」的原因是，英國國內比較沒有「服務業或端盤子的是上不了檯面的工作」這種想法，給的福利自然就好，不像台灣，總覺得服務業是書念得不好的人才會去做的工作，許多客人對店員也都不尊重，覺得客人最大。台灣不少百貨公司都將員工休息室設在不通風的地下室，也沒有對外窗。總之，整個百貨公司最不需要的地方，就是員工休息室的場所。

台灣社會對服務業歧視的觀念固然要改，但倫敦如此推崇服務業的原因其實如前所述：這是非常賺錢的行業。反觀台灣，百貨公司及精品所產生的利潤，並不如倫敦高。

如果是一般坐辦公室的行業，休假及薪水肯定沒有在精品店當銷售員來的多，跟台灣上班族一樣，週一到週五每天朝九晚五。責任制導致工作做不完，還是要加班，尤其是行銷媒體業、工程師以及金融業。又或是台灣的陋習──老闆沒走員工不敢走，造成大家無所謂加班的惡行循環。又，台灣許多公司的問題出在人手不足，通常是因為老闆不想花錢請更多員工，因此讓一個員工負責多樣工作。

「差不多就好，我花幾千塊幫你加薪總比花幾萬塊請另一個專業人才好，是不是呢？」

這種心態造成許多人常常事情做不完不得已而加班。台灣老闆最喜歡雇用所謂的多工型（Multi-tasks）人才，但這種人才，在英國不見得找的到工作。或許是因為倫敦整體經濟狀況穩定，老闆通常比較有餘裕請足夠的人來分工業務，而不是一個人當兩個人用。他們喜歡專業的人才，而不是什麼都做過，但什麼都不精通的人。

慣用 Multi-tasks 人才這弊病，可以說是台灣老闆們喜歡蔑視專業的原因，就連教育界也是如此。現今的高等教育前景普遍黑暗，許多擁有博士頭銜的人找不到教職，部分原因是：不少大學喜歡「缺額不補」，即使有缺教授，寧願叫現任的教授們多兼點課，也不願多花錢聘請該領域的專業人才。

回到最初的問題，英國的福利真的比較好嗎？是的，不管哪個行業，整體來說，薪水比較高、假比較多，英國法定年休最低為 20 天，依據各公司不同，有些公司也會大方的給到 30 天。

反觀台灣，很多公司並無給予新進員工第一年的年假，就算有，也是少得可憐的七天（2017 年勞基法規定到職 6 個月至未滿 1 年者，有 3 天特休）。而在加班這一點上，雖然如前述，毫無意義的加班在英國少見，但還是要看你是做什麼性質的工作。責任制不管擺在全世界哪一個國家都一樣，份內的事若沒做完，還是得硬著頭皮加班將事情做完。

最後一點，不是迷思，而是心裡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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